我国的元宵灯会流布十分广泛,几乎遍及所有汉族聚居地。除京城有盛大的元宵灯会外,各地亦在元宵节期间有规模大小不同,时间长短不一的灯节。
北方以京城为代表,唐宋时期的京城元宵灯会一般三至五夜,明朝永乐年间(1403-1424年)延至十天,京城百官放假十日。正月八日至十八日,在东华门外,形成灯市,卖灯的商贩、买灯的顾客、观灯的游客络绎不绝,人物齐凑,热闹非凡。明代的时候最热闹的灯会是正月十六日那天,据明代刘若愚撰写的《酌中志》(卷二十)记载:“天下繁华,咸萃于此。勋戚内眷,登楼玩看,了不畏人。”平时总是待在家里的妇女们,在元宵灯会那晚,穿着白绫衫,在挂满灯笼的闹市结伴而行,名曰“走桥”,又称“走百病”,当地有一种风俗,说元宵灯会的晚上出门走一走,可以医治腰腿痛的毛病。此外还有一种说法,那些想要子嗣的人,元宵夜要走到各城门,偷偷地摸一摸城门上的门钉,名曰“摸门钉儿”。元宵那晩太平鼓彻夜不停,在鼓声的伴奏下,人们有的猜谜语、有的跳百索(跳绳)、有的耍大头和尚……各种游艺活动,不分男女,乐此不疲,聚观游乐,热闹喧嚣。
中国自古虽有春节闹元宵的习俗,但各地观元宵灯会的时间没有明确规定,有的地区是三天,有的地区是五天,有的地区观灯用十天。
河北和甘肃地区的人喜欢“九曲黄河灯”活动。“九曲黄河灯”又称“转九曲”、“九曲黄河灯阵”、“黄河九曲灯”、“九曲黄河灯会”等,之所以取名“九曲黄河”,并不是灯会在黄河地区举办,而是指布置的灯阵蜿蜒曲折,就像九曲黄河一样。不过,九曲黄河灯不是每一年都要扎放,因为这个灯会占地面积广,耗资多,又十分耽误时间,所以一般是每20年扎放一次,当然也有的地方如甘肃省张掖市碱滩镇古城村是每年布展一次,那儿也是九曲黄河灯会的始源地。
“散灯花”的习俗在《帝京景物略》中有记载。中国人认为,每个人有一个星宿值年,这一年的命运都掌握在该星宿手里。传说正月初八那天诸星下界群星聚会,为了自己一年时间能平安顺利,富贵吉祥,所以初八那天需要拜祭星君。拜祭的方式则是在晚上点灯、上供,然后再散花灯。有钱人家摆108盏灯花,普通人家有的摆49盏,最少的也要摆9盏,代表日、月、水、火、木、金、土以及罗侯和计都这九位流年照命星宿。灯碗形似小小高脚杯,有泥质的也有铜质的,内放豆油,灯捻用“灯花纸”捻成。祭拜“星神马儿”后,由主妇把这些灯花分别摆放在寝室、厨房、客厅的案头、炕沿儿、箱柜以至院内台阶、角路、门洞等处,宛若一次烛光晚会,名曰“散灯花”。这一风俗北京房山人至今依然保持,灯花由各家用红、黄、蓝、白、黑五色纸自制而成,人们白天制作灯花,并在做好的灯花表面撒上一点香油或菜油之类的植物油,再将之放置于一个大盘子内,供晚上使用。一般是一家一户做一盘灯花,但散灯花则需要两个人,一人手持灯花,人拿着筷子夹住灯花并用蜡烛点燃。散灯花很有讲究,不能随便应付。散灯花的行走路线须从正房里屋到外屋再到院子里,最后到院外,在屋内时散灯花者须紧贴墙根走,灯花与灯花的距离大约一尺,到屋外灯花的距离可以远一些,不过放置灯花的顺序须按照东、北、西、南的顺序摆放,一直散到院门外的路上。有的人家散完灯花后还要放鞭炮。每到散灯花的时候,大街小巷到处可见散灯花的人,盏盏油灯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,似满天繁星般,寄托着放灯人的种种情思。
元宵节闹灯会,中国南北都有此风俗。南方的福建人特别看重灯会活动。明人谢肇淛说:“天下上元灯烛之盛,无逾闽中者。闽方言中“灯”的发音与“丁”的发音相似,添设一灯,意味着添一“丁”,象征着家庭人丁兴旺。在福建,春节期间燃灯时间一般从正月十一晚开始,连着几日,至十三夜结束,无论贫穷与富贵,家家都要燃灯。当年彻夜燃灯,光明如昼的盛景有史料记载:“添丁自十夜已有燃灯者,至十三则家家灯火,照耀如同白昼。富贵之家,曲房燕寝,无不张设,殆以千计,重门洞开,纵人游玩。市上则每家门首悬灯二架,十家则一彩棚。其灯上自彩珠,下至纸画,鱼龙果树,无所不有。游人士女,车马喧阗,竟夜乃散。直至二十外,薄暮,市上儿童即连臂喧呼,谓‘求饶灯’,大约至二十夜灯火方息。”福建的元宵灯会活动与京城的元宵灯会活动相似,时间上一般都是十天,灯品各式各样,都是自己设计、自己制作,热闹喧嚣。元宵灯会期间平时足不出户的妇女们可以乘机外出闲逛,有钱人家的女子乘轿出行,贫穷人家的女子则步行。这种景象在《五杂俎》(卷二)有记载。
到了清代,元宵灯会依旧热闹,只是燃灯的时间有所减少,一般为五夜,正月十五为正灯,即正式燃灯的日子。那时北京元宵灯会最热闹的地方当数地安门及东四牌楼等。清代时北京元宵灯会中还要放烟火,烟火的种类繁多,如花盆、盒子、烟火杆子、线穿牡丹、水浇莲、金盆落月等,每当烟火燃放时,天空呈现出“银花火树,光彩照人”的景象。
清代时南方元宵灯会也很兴盛。苏州灯在宋代就著称于世。清代苏州灯市出售各种各样的花灯,可谓精奇百出。那时每到元宵节,苏州城里张灯结彩,人们用竹叶、松枝等材料在街上扎棚,棚上面白天悬彩,晩上燃灯,“彩灯遍张,不见天日”即是那时灯会盛景的写照。清代的苏州元宵节,除了在四通八达的街道张灯结彩外,每家每户的大门以及店铺、会馆、神祠等的大门都悬挂彩灯,以示吉祥。此外,元宵节的晚上,一般平民家里还会在中堂点两根大蜡烛,并且安排盛宴,在明亮的烛光烛照下频频举杯,共庆佳节,祈祷来年风调雨顺、幸福安康。在社交不够发达的古时,元宵灯会给大家尤其是女性提供了交际的机会,人们以看灯为名,结伴闲游,通宵不绝。
灯会求子,也是明清时期常有的习俗。清代广州人“灯夕祈子”的凤俗,即渴望子女的妇女在元宵灯会时,点燃百宝灯,并面向东方磕头,祈求上天赐予她孩子。夜晚在灯前祈祷取彩头,如果三次筹算获胜,就意味着取得了神的默许可以取走盏灯。第二年“酬灯”。如果真的生子了,就要盛宴庆贺社神,此人为“灯头”,大家称其祖父为“灯公”。广东海丰元宵灯会夜有“拾灯”之俗,元夕在江上放水灯,人们竞相拾取,得白色灯者为喜得男子之兆;得红灯者为得女之兆。有人诗咏其事:“元夕浮灯海水南,红灯女子白灯男。白灯多甚红灯少,拾取繁星满竹篮。”
元宵节璀璨绚丽的灯会吸引着城市、乡村的男男女女,传统拘谨的中国人,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放下平时的严肃紧张,冲破封建的种种束缚,走出家门,观灯看戏、猜谜游乐、尽情狂欢。特别是躲在深闺中的小姐们,也有了一次难得的出游机会,可以与自己心仪的男子谈情说爱。可以说在中国古代,只有正月元宵灯会期间,人们才能、才会放下正统的面具,打破日常秩序的约束,回归自然人性,放纵情感,宣泄本能,愉悦身心。其实在古代,元宵节更像情人节。